| 刘德才：祭奠我的父亲--威煤老矿工刘泽民（威煤记忆征文） | |||
| 煤炭资讯网 | 2017/4/5 17:27:54 散文荟萃 | 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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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最最漫长、最最寒冷的冬天，年届八旬，饱受煤矽肺病折磨，体重不足40公斤，今生今世那个最最疼爱我人，我的慈父、我的老爸永远地离开了我......。爸啊，老爸您的离去是我心中永远的痛。一直以来想动笔用文字寄托我对老爸的哀思，可每每念及就疼痛钻心，泪水滂沱，无法自已；以至于一搁再搁，延误至今。又是一年清明节到了，天堂里的老爸---您还好吗？您的女儿我万分怀念您！ 记得妈妈曾经告诉我们：老爸你生于1919年冬天，因此，有一个小名“冬冬”。因为家里穷，我们的阿婆担心等你长大无力娶妻成家，在你六岁时就为你娶了家境更穷的童养媳（后来成为我妈的人）回家。仅13岁的那年，为躲壮丁，更为糊口活命，你穿上从小媳妇儿身上脱下的裤子去到黄荆沟当矿工......。老爸，你经历了一个无比苦难的童年。 爸啊，我亲爱的老爸，您苦难的童年是我听说的，但我成长、成人道路上您的陪伴，让我享受到您阳光般温暖、如山般父爱的哺育，让我聆听到您春风般和煦吹拂的敦敦教诲、更使我感悟到您作为一名井下矿工的人格魅力，那一天天与父亲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，一桩桩、一件件平凡、温馨的往事记忆犹新，历历在目 ...... 清楚记得：幼时，我左脚心不知何时长起了颗肉刺，走路怪怪的，被妈妈发现并告诉您，老爸您仔细地观察了那只脚丫，果断地说：“去医院，不然将来成残疾会影响她一辈子”。在医院您紧紧抱住我，安慰着：“幺儿别怕，爸在这哩，马上就好了，不疼哈！”。爸，是您一口气背我进医院，是您请医生为我剜除了肉刺，是您让我成为健康正常的人。 之前懵懂中，我所认识的老爸就知道上班，上中班、上夜班、上白班，很少搭理我们。 就在这一天，在老爸您的背上，我第一次对您有了新的认识：我的爸爸真好！ 也记得：一天午后烈日高照，我站家门槛上掂起脚尖望见下班的您走过了“漕子”，快到小桥了，就不顾自己正患的红眼病，眯缝着红肿的双眼，飞也似地跑下坡去接您。老爸您一见我，急忙把提着馒头的手帕递给我并一抱抱起我，心疼而幽默地说道；幺儿呐，你不来接我嘛，正大的太阳晒了你眼睛会更痛哒。你就在家等到，馒头嘛爸爸会跟你拿回来的嗮。” 是呀爸爸，您下井作业，除开四个休班，每月的“劳保品”是12个点心（六个糖馅、六个肉馅的）和14个馒头。到月底您会集中领回12点心，派我姐送至乡下孝敬住龙会区火烧庙那边的阿公阿婆；而14个馒头，您则随下班不定期的带回一个，分散给孩子们充饥。爸，我亲爱的老爸，您再累、再苦、再饥饿，也从不舍得吃一口。 而那时的我每天热切期盼和在乎的只是您分给我的那一口香喷喷、暖乎乎的馒头，怎会明白“劳保”品的含义和您从不舍得品尝一口的意味！ 还记得：那年的初夏，我患急性胃肠炎在矿医院输液。您下班后知道了，顾不得回家，心急火燎的直接上医院，见我无大碍才把心放下。等输液结束，您背上我对妈说：“我们走大路回吧”。“咋不走小路？小路要近好多呢！”我心想。我在爸爸的背上来到了矿上的政、经、商中心地带---操场附近。就在百货公司外面，爸妈商量着最终下决心买了一斤李子。回到家，妈妈洗李子给我；老爸您放我在床上，握住我的手，慈爱地看着我、轻轻地说“幺儿，你慢慢吃，细细嚼哈” 。 老爸，您不顾上班的疲劳宁，背上我走大路，宁愿多绕一大圈才回家，原来是为了跟您的幺儿特殊的病号待遇，补充点营养。啊，李子，往日只能偷瞟着别人吃自己悄悄吞着口水的李子，今天我吃上了。香香脆脆甜蜜蜜的李子，承载着满满的父爱吃进肚里，镌刻于心田。我一口气吃了好几个，也许是没嚼细，也许是太贪嘴，我二进医院了。虽然如此，可现在回想起来也总感到甜蜜满满、幸福满满！ 还记得：一天吃晚饭时，我不顾妈妈的阻止，端起碗往外跑，结果摔跤了，饭碗也被打烂了。老妈因我不听话还打破碗，就气不打一处来，要打我。脾气温和，很少生气的老爸，今天是怎么了？竟然对妈吼：“一个碗打烂了就算了嘛，你不看娃儿摔倒没有反而还要打她，今天我不准你打人！” 。 爸，老爸，其实您也明白妈妈这个穷内当家的不易，更明白在当时摔破一个碗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是多么大的经济损失，但在您的眼里、在您的心中，唯有孩子们才是您最珍贵的宝贝。 还记得：一个深夜，老爸您下中班回家，看见我在灯下缝纫机上做作业，您抚摸着我的头慈爱地说：幺儿你读得书就个自攒劲的读，学费的事你不用担心，只要你考得起，爸爸省吃俭用、砸锅卖铁、哪怕是卖血也要盘你、供你读的哈！” 老爸啊，您没有上过学、没有文化，您把上学读书的梦想与愿望付诸于孩子们身上；您更明白知识对孩子们前途的重要性，您坚定不移地、义无反顾地拼着老本，鼓励、支持您的孩子们学文化、懂知识。 还记得：那天我找来一节线线，用两根自削的竹签子学打毛线，被您看见，您立刻马起脸，鼓眼瞪睛对我说：“你以后靠这本事吃饭？不学这个，跟我好好上学、用心念书！” 。老爸您话虽不多，慈爱中掩藏不住威严与担心，吓得我丢了线线、折了芊芊。老爸您深深知晓祖国建设需要有知识、有才干的人，您的孩子们是祖国的未来，所以，在孩子们成长的道路上您随时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、拨正迈出的步伐。 还记得：每次新学期开校那天的一大早，老爸您和妈妈会让“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、”要入学的几个孩子背上书包，一字站好，然后分发给每人所需的报名费用。一次姐说：“爸，我们打申请减免学费吧，班上同学XX都是”。老爸您皱皱眉头、若有所思地说：领导上知道我们家的情况， 早就喊我申报生活困难补助金、申请生活困难减免学杂费，我和你们妈妈商量了，我家不打，想想看国家恁大，人恁多，大家都向国家伸手怎么行啊， 比我们更困难的人还有，我们家的困难，省吃俭用打紧点，都能克服的。” 爸，您这么说了，也是这么做的。为克服困难，我家的吃穿用度“打紧”到这样的程度---您的“六 、七、八”都是三、四岁才开步学走的。自我记事起到离开威煤下乡当知青，除每年新年大初一，衣兜里可能会有二、五分或一毛零钱放一会儿，然后又主动交给妈妈补贴家用外，口袋里从找不出一分钱。在矿生活十七年，我从没有买过一根冰棍、从没去喝过一杯凉开水、从没有用过一分零花钱。可老爸您供养一家八个孩子、十多口人，也从不向组织诉说困难，从不申请困难补助金，从不打报告减免学费，更从不少交给学校一分一厘。 还记得：那年的“五.一”劳动节，矿党委宣传专栏张贴的先进红榜上有“刘泽民”三个字，老爸啊，这可是您老的大名哦！也是同一天，您不仅拿回家一张大红奖状，还拿回一件印有弧形排列“先进生产工作者”，下面一排“一九xx（数盲，记不准了）年” 、当中一个大大的“奖”等鲜红字样的白色长袖棉毛衫。老爸，您的同事和朋友们有时候会亲切地称呼你“刘打钟”，您从事井下信号工作数十年如一日，从没有受过任何处分、从没出过任何差错。爸，我没有下过井，无法想象老爸您在井下打钟工作的身姿模样，可您牺牲休班时间，积极参与加固威煤小火车铁路路基的义务劳动，与您的同事、朋友以及石匠工人们一道在养猪场砍下的河道里，撂开膀子、光着脚板，用“四牛”、“六牛”工具杠抬大条石，踹踏急流，蹒跚坚毅前行在夕阳中铺设河床，那光闪闪的高大身影永远烙印在我的脑海！ 还记得：我谈对象了，当他第一次到我们家认门之后，老爸您严肃认真的找我谈话了。爸，您语重心长地告诉我：“女儿啊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，你耍朋友、找对象我没有其它意见，只希望你找对象，一定要看重人品，对方的忠厚、踏实、正直、善良才是最重要的，一定不能只看表面哈，寡是人材（长相）好当不得饭吃的！” 爸，眼看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将要出巢起飞了，您首先操心的还是她未来幸福！ 永远忘不了：这一天的清晨我被吵醒！原来是有人带信来，下夜班回家的刘伯伯---我的老爸您口吐鲜血、昏倒在养猪场侧面陈家草屋边的大路上，叫家人赶快去.....。老爸您为了国家建设、为了一家人的吃穿，咬牙带病坚持工作好久了，这天您实在支撑不住了！ ...... 子欲养而亲不待！老爸啊......，千声呼，万声喊，再也唤不回我亲爱的老爸......。十多年过去了，老爸啊，您从未走远，您永远活在女儿的心中，您的热血依然奔流在子孙胸堂，您那煤矿工人特有的高尚品格，您的一身的正气、积极向善、忠厚踏实、勤劳克苦、自强自立的传家精神，都将继续激励着子孙后代。 爸啊，老爸！作为矿工您是平凡的，作为我的老爸---您是最最伟大的！今生，我为有您这样的父亲而深感骄傲与自豪；来世，您一定还是我最最亲爱的父亲，我一定还做您的女儿！ 衷心祈愿我在天堂的父亲大人：快乐幸福康泰吉祥！ 作者：刘德才，女，生于1957年；1964年秋至1975年7月在威远煤矿子弟校读书；1975年7 月底至1978年4月下乡在民新公社当知青；1978.4至1986.9在威远读书.任教；1986.9至2012年3月在威远县档案局（馆）工作，曾经参与并主编《中共威远县组织史》之二；曾任股长、副研究馆员；2012年3月退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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